我在源头,
不知从哪开口

  (为攻君提了很前前前前的生——贺——文♡我实在是屯不住文 写出来就想直接拿给她看了w2p留给她♡)

  (3p是我本来想搞个生日限定版图片文章,但是我截了35张,每一张剪掉不需要的部分,再拼接的时候已经超额了,再想缩小范围搞个几张长图,发现已经是av画质了……没办法只能截我觉得是全篇很重要的的地方作为3p了,有没有好心人给我推荐一下什么软件能直接文字转成长图,感谢不尽!!4p,4p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要问我hhhhh)

  (大家好,我是久寒闼。这篇文是暑假的最后一更了←这句话似曾相识啊 不过大家喜欢我的话说不定写个前传什么的hhh诞生的契机也是阅读了刘麦加的《索索有24小时》才茅塞顿开,借鉴了作者的形式,也很感谢她能写出如此温nue暖xin的文章。总之……我老了 大家也知道我一直不高产 也喜欢一篇完结 不过这篇文已经给我的暑假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w最后 我爱大家♡)

  *

  “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会很久……他也很抱歉他的不辞而别。”

  “……”

  我察觉到他故作镇定的样子。

  吞咽的喉结上下滑动,却很生硬。

  “无论如何都联系不到他吗?”

  “嗯……也许……”

  我开始有些动摇。

 

  “也许什么?”

  他急忙回应,凝重的气氛让我喘不过气来。

  “也许我可以帮你捎信……最起码他一回家就能看见。”

  剧本里可没有这一页啊。

  “……”

  我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人露出快要死的表情,却被我一句话给救了回来。

  教室里很冷寂,我的视线模糊,只感到白茫茫一片,可在稀薄的空气中,我还是感受到他怅然若失地呼出了一口气。

  “好。”

  他不轻不重地落下一个字,却如无形针一般刺入我的心脏。

  接着,他斜背着包就低头离开了。

  脸上阴阴的,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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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5 a.m. 被惊醒

  梦里渐渐迷失之后,庆幸的是我又能醒来。

  大清晨,还没有任何生物苏醒的迹象,可眸光中的湿润让我明白,这是昨夜仰望星辰的痕迹。微微瞥一眼闹钟,其实和沈医生约定的时间早的多,尽管他一直念叨着让我规律自己的作息。

  因为每次睁开眼来是要废很大的勇气啊。

  8:45 a.m. 日常吃药

  护士端着盘子送药来的时候却说我还在睡觉,我突然睁开眼倒是吓她一跳,我说我可一直没睡。

  要不怎么说你是没法叫醒装睡的人呢。

  药很苦涩,但这和肩上的痛比起来到也不算什么,这是乏味的调剂,和有趣的调剂一样,都是值得回味的。

  护士对我说今天是星期天,要我猜谁会来。

  我轻轻一笑逗她说,这次我可没失忆,倒是你没睡醒吧。

  喉咙一紧,声音有些卡壳,努努力用沙哑的声线说了出来。

  开了电视稍稍翻了下新闻频道。

  最近的新闻里都是泥石流和山体滑坡。

  古镇里的灯光就那么少吗。

  我有些悲恸,可又难以言喻,又急忙让护士关了电视。

  性格是越来越古怪了。

  9:30 a.m. 吃早饭

  原本有几十分钟让我看看电视读读早报,但今天倒没什么兴致,可能是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性冷淡的时候吧。

  我跟护士这么说,她问我什么时候喜欢用别的词汇了。

  这还真不怪我。

  我勾起嘴角,弯出了个小小的弧度。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才喝起了稠稠的稀饭,滑过喉咙的感觉很暖,晒太阳的时候都没这么惬意一样,虽然经常漏几滴在嘴角,还得废着力气擦掉,可惜两下农民伯伯的辛勤工作。

  我偏着头望向窗外,瞧着了趴在窗角的泪水,下雨下这么大,恐怕是老天爷也遇到什么难跨的坎了吧。

  重要的是,得窝着自己尚还清醒的美好心情,在自个儿病房里度过一早上了。

  我微微一垂眉,就激起脑旁的神经了,忙着跳动告诉我不能泄气。

 

  10:00 a.m. 聊天

  早点吃的很快,可突然头疼的不行,让护士急着去找沈医生来查房。

  他简单的询问我的入食和活动情况,直至我头没有那么剧烈地疼为止,我只眯眯眼努力聚焦他的眉眼。

  我也简洁地答道。

  “一切,自如。”

  我听见他划划在板上写字的落笔声,似是又往我这看了一眼,说我今天精神不错,好像又好看了。

  我歪歪头,猜疑着今天太阳打哪来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听沈医生夸我之后就都笑了起来,虽然"好看"这个词用在我身上略显牵强,但还是跟着他们失笑了起来。

  五官松懈着总比拧在一起的感觉舒适。

  今天雨下的滂沱,却也阻止不了邻床的小姑娘推我去医院的后院走廊透透气。

  听她倒是说今天的空气异常的好。

  虽然视线模糊到捉摸不清雨滴的大小,但也会自娱自乐地勾勒几片乌云的模样。

  想着今晚的月亮会更美吧。

  他很认真,有时也很阴郁,但笑起来很好看,浓翘的双睫扑腾起来倒是不吝啬他的温柔的眼神,可能别人眼里,他更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吧。

  可我更喜欢星辰大海,像他一样。

  我被小姑娘推着轮椅在后院一直溜达,我皱着眉头伸着脖子,能察觉到雨帘挂在房檐的样子,有几丝不听话的泪水打到我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庆幸我能透过皮肤感受到老天爷的惆怅。

  我听见滴滴答答如人潮拥挤般的嘈杂,脑中一阵翻涌,努力过滤下来只有静谧的一片,而浪潮般的杂音又在不久后在耳畔氤氲而起。

  小姑娘突然从我背后开口说道。

  “庄哥哥,明天我爸爸就要来看我了呢,听说我要有新裙子了~”

  “庄哥哥,你知道吗,前几天你没有出门看噢,广场上有烟花表演呢。”

  “庄哥哥,我经常跟我的同学们说你好,下次可以把他们带来和你玩嘛?”

  我伸出手费力地描摹着小姑娘熟悉的轮廓,想要笑着告诉她“好啊”,可嘴角的肌肉扯不出任何形状,害怕用什么含糊不清的字眼就这样敷衍过去,只好无声中拍着她的头。

  一长串突然沉下来的气氛,让我不得已慌张起来。

  我只感受到眼前这个影子张开双臂似的拥抱住了我,不似风吹来的泪水般冷寂,也不似口服的药般苦涩,只是很单纯的借暖。

  “庄哥哥,你会好起来的,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出院。”

  很久没听到过任何人的哭腔,小姑娘突如其来的认真让我举足无措。

  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头部被抚进她的怀里默不作声更是笨拙,我使起力气用双手圈住了她,头埋得更深了,喉咙像是被呛住一样难以发声。

  这几年,她没有变,还是婴孩般天真可爱。

  我也没有变,脆弱地不堪一击。

  我微张着嘴,断断续续地吐露出几个字。

  “谢谢,你。”

  11:20 a.m. 中饭

  愣是被小姑娘聊到饭点才晓得推我上电梯。

  她也知道我无法回应她什么,可能她喜欢无声的听众吧。

  中饭到还是那样,饭后吃了几片苹果,倒是不涩也不苦,这么一点刺激的甜味却让我难以忘怀了。

  说起今天星期天,到也没多大区别,就是能够有个人来陪陪我,填充我下午单调的生活吧。

 

  可能更重要的是,那封信吧。

  12:00 a.m. 小憩

  今天其实不太困,但茶余饭后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只好听从护士的教诲,扶着她的手慢慢爬上床。

  靠在深陷的枕头上,只感觉到脑袋越来越沉重,还说自己不困呢,一摸到柔软的东西就来了困意。

  很久之前就不喜欢做梦了,可不能人为阻止他从我脑袋里钻出来,只好捂着眼睛生怕什么再出来。

  我只知道这不算是梦。

  他坐在图书室的一角,深蓝条纹的衬衫,整洁干净的衣领,翘着腿埋头翻阅手上的图书,又像是不赶时间,慢条斯理地指着每一行值得深思的语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渐觉他要是抬头望见我,可能会大事不好吧。

  我只好贴着另外一侧,顺手就拿下本书,靠着墙阅读起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斜着眼透过缝隙望了他多少次,只是脚底的酸痛感慢慢涌上脑部,有些眩晕的时候,感受到图书室那一侧传来了脚步声。

  我不太敢猜测,这是朝着我驶来的声音。

  直到——

  我听到耳旁的一阵磁性却随意的声线。

  “你想看我手上这本?”

  我整个人有些恍然,遮住脸的书慢慢放了下来,他盯上我的眼睛突然愕然了,我也难以掩饰我满脸的尴尬,慌忙中看见他出神的双眼。

  那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世界上最蠢的一次邂逅了吧,现在想起来都暗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俩大男人对视起来都莫名的青涩,而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是的没错”,又抓走他的书急忙跑走了。

  在深陷的梦寐中挣脱了出来,才恍然道刚刚其实仅仅是自己的回忆而已。窗外的烟雨迷漫,我眨了眨眼眸才发现自己脸庞也有一道雨帘滑下,枕头也被泪水沾湿,我擤了擤鼻子,似是满眼疮痍。

  我伸手拽了拽被子,捂紧自己的脸颊,生怕路过的护士或者医生看见我此刻的脆弱模样。

  在被子里紧紧憋住呼吸害怕再有眼泪挤出来。

  1:50 p.m. 呆滞的肌肉恢复

  依仗着湿透的枕头于是又昏睡了过去,在护士发现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午睡时间已结束。

  她戴的白手套接触我的肌肤也已经是家常便饭,只是我依然觉得分外冰凉,尽管我欺骗自己其实根本感觉不到什么。

  似是掐着我骨头里的一根钢筋,穴道的揉捏让我的神经增添了几分痛意,不过也是值得的。而我脑子里总回荡着沈医生和护士意味深长的对话,大概内容可能是肌肉恢复的次数即将要停止了。

  可能这种练习一开始就没什么用吧,我大胆的想着。

  嗯,总归不能让我期待着,我会得意忘形的。

  3:05 p.m. 惹人爱的家伙来了

  护士急匆匆地推开病房门,我就知道有什么很强大的气场正在逼近。

  可我连向日葵还没种,僵尸大军就要来了。

  孙尚香来到我面前的时候却是汗流浃背了,让我不得已猜疑到底是不是半路上堵车导致她一路上跑过来的,或者是下雨没带伞,淋了个小落汤鸡。

  兴致勃勃地靠在床上瞧她手舞足蹈地分享她的近况,很想开了话匣子好好嘲讽一番这个从小到大一起玩一起闹的领家小妹。

  “庄周啊,你是真没见过我把他牙打肿的样子,从那以后真的是牙都不敢龇了。”她刻意捂着嘴偷笑起来,但那哪是笑啊,毁天灭地的笑震得我耳朵都疼。

  看着她乐成那样,整个病房里都好像亮堂一些了,窗外的雨倒也不是不失风趣,总在敲打玻璃提醒我要被逗笑起来。

  滑开了弧度,露了露牙。面部肌肉僵硬的样子笑起来肯定很难看吧。

  “现在,怎么样?”我的发声系统比以往都低沉,可也足以让她听见。

  孙尚香愣了两秒,从沉浸在自己忘我的成就中挣脱出来,她挠了挠脸,有几丝羞涩之意。

  “我啊……我的话,我和老刘好得很啦,就是有时候不能讲道理的事情只能用暴力解决啦。”她说着说着又发出气壮山河的笑声。

  皱了皱眉头,揪着被子提醒她隔壁还有病人睡着呢。

  她看懂了我的意思,连忙猛点头,拿食指比了比手势。

  

  病房里顿时有些沉默,孙尚香眼看着我低垂的眼帘显露疲惫,她才渐渐沉下心来,眉眼也凝重了。

  “如果你问的是他的话……他很好。”她正视我的眸子,却显得我有些分神。

  “老刘也跟我说过他的事,除了有些不愿意和人说话,其他也都还好,开玩笑说就跟行尸走肉似的,也不会像你担心的那样,不会走路了不会吃饭了。”

  我喉头发痒,想蓦地站起去发泄一些什么,可我只能手底下紧攥着捏皱的被单,什么也不能做。

  “三年了,你也是可以哦,坐收一方千百次的执着思念也是一种煎熬吧。”

  孙尚香苦笑着,似是承受这一切的人是她。

  “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有那么一瞬间下定决心准备要告诉他你的下落,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他下一次还会来。”

  “他可能还一直相信你是去国外疗养了。”

  我看着她从挎包里掏出那封牛皮纸的信封,轻声放在我的床头,又庄严地坐下。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上次聚会有带来,只不过我倒是没什么好感,但能看见他嘴上挂着笑了。”

  

  她盯着我,我干瞪着她。

  这不是很好吗,千百次的预料还是变成了现实,这不是很好吗,你自顾自在痛心着什么。

  半晌的沉默,让我经历了一次从地狱到地狱再到现实的滋味儿。

  “对不起,我替他说一次。”她凑过身子来擦了擦我红了的眼眶,残留的泪痕更显清晰。“如果你希望他幸福,就高兴一下吧,实在不行我把他女朋友拿刀给揦了!”

  我抬起眼,发自内心地朝她绽了笑颜,只是没有过多的力气使在嘴唇上,边哭边笑没什么说服力。

  如果给我一个时间去敞开心扉接受一个人,如果是三年,可能仅仅是冰山一角。

  “许多事情不要独自承担了,哥。”她摸了摸我僵硬的脸颊,拿拇指抹掉眼角的泪,“哥,我求你了。”她爬到床头拥住了我,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眼前的影像还是模糊得很,被泪水洗礼地很彻底,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只是感到胃部沉甸甸的,一干呕似乎都能呕吐起来。

  “老刘和我都会时不时照顾他的,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安心。”

  “好。”

  喉咙沙哑到难以吐露一句真切的话,一言难尽。

  多少个夜了,我也不太清楚了,或者说时间过了有多久,更是无从下手。

  从一开始的提笔写字,到现在的难以行动,在我眼里都显得格外混沌,都在梦里蹉跎,都在虚实幻灭,都不曾真实。

  又有多少个夜,想把生命赔给上帝,能不能从那一丝圣洁的光中,偷出你还新鲜的笑容。

  我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一直在这里等。

  庄周。

  你不知悔改。

  6:00 p.m. 晚饭还有沈医生的第二次查房

  晚饭的时候,一切如初,像我刚来这所医院一样,不哭不闹,没有过多的悲痛和寂寞,只是有些机械化罢了。

  在傍晚就已经雨过天放晴了,万物朦胧,如雾如烟,一些旖旎的心事,也化为水汽,奋不顾身地掠过花草树木。

  说是晚饭,却也无从下口,直到发呆到饭冷掉,才抬起勺往嘴边滑了一口。淡淡的,几分凉薄,几分入骨。

  沈医生意外的过来敲门,瞥见我一脸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准备坐下来开导开导我。

  他舀了几勺热汤,凑近闻闻像是感知温度,于是送到我嘴巴边。

  我已经笑不出来,动用不了脸上的肌肉,只好用眼神感谢他,凑近喝掉了几勺这别样味道的汤水。

  想象着以前也生了些不大的病,装作生气在床头歪着,现在想来也倒是幼稚得很。

  然后嗅着鼻子,突然闻到厨房里飘来自己最爱吃的汤味儿,又连忙掀开被子,大病初愈似的就坐在床头端庄地等待投食。

  我可是翘首以盼这顿很久了。

  他带着双厚厚的手套把那锅看着超烫的汤端在床头柜上,经不住诱惑的我想要急忙囫囵吞枣一番。然而还是强忍着咽喉的口水涌上,抱臂等待着应得的优待。

  直到他嬉皮笑脸着凑过来恭恭敬敬地来一句皇上请用膳,还是没能憋得住笑意,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

  他满脸带笑,似乎也没记着我之前的不通情谊的刁难,就挖了一小勺汤,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到我嘴边。

  还没来得及我口腔里好好品尝这一次上好佳肴,他又不合时宜地偷亲我一口。

  说是什么他也是要吃饭的,不能让我一个人享受。

  直到沈医生提到我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我才诧异起来。

  又跌回到现实的感觉真是痛彻心扉啊。

  飞蛾扑火,真的是哪里痛,往哪里挣扎。

  沈医生说今天他下班早,护士却很忙很忙,没空来照顾我,所以他来看看我。

  谢谢你了。

  无声的眼神交流。

  都在传沈医生要抱孩子了,看着他每天脸上洋溢的难以遮掩的幸福,我也暗暗地替他高兴,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我连发掘幸福的气力也没了。

  香香说她会陪我一辈子,充当我的精神支柱,以至于她每个星期天都会来看望我,我很开心,也很期待着这星期天的到来。

  她也会随之捎来一封他的信,每一次看完,也不知是饭前的饿意还是视力的退化,只是感觉到强烈的眩晕感,两眼冒金星。

  这一次的信,我没有放在床头的抽屉,一如既往一张一张地理好,而是一直把它晾在床头,无人问津。

  所以,一辈子是什么概念呢,很害怕。

  因为已经离不开你了。

  7:25 p.m. 擦洗身子

  熟悉的护士走近门边,端着一盆温水就走到我面前,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似是对我的事情也已经一清二楚了。

  她温柔地擦拭我的手腕关节,脖子,脚踝,轻缓的力道让我增添了几分困意,不是想入睡,而是想沉眠。

  也依然用毛巾摩挲我眼眶的形状,那里伤痕累累,深受重创似的,按摩了下就松弛多了。

  耳朵开始嗡嗡叫,仔细一听是她说我的眼睛很美,只是要我不要再哭了,会坏的。

  是啊,倒是像个小女孩家家一样,就算是黎明破晓的时候,也无法从悲伤中爬上来呢。

  其实我很好,只是不能笑了,也不能走路了,再不济也只是不能说话了。

  心还在,这就够了。

  8:00 p.m. 信

 

  护士走的时候,交代了我很多事情,其实千篇一律就是想告诉我有事情一定要叫她。 

  我勉强地点点头,挥挥手告诉她,我一切安好。

  躺在床上久久盯着天花板,像是能看出洞眼一般。灯光我没有熄掉,只是想静静地依着光发呆一会。

  这时候才想起来那封触手可及的信,像这样牛皮纸包的信封已经见着不下一百封,也许是几百封,几千封,文字太多,我没有多少概念了。

  我要犟到什么时候呢。

  耐不住性子,即使是我不看这封信,他会回来吗?

  答案总会只有一个,只是没有人会残忍地揭发他。

  我倚仗着微小的灯光,尽力侧起身子,拿到了那封似是远在天涯的信,拆封,展开。

  -子休,很晚了吧。

  最起码我这里是,凌晨三点。

  我已经写不出什么文字了,其实能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而且,也只能这样了。

  但我在这时候醒来,脑子里却,只有你的模样。

  

  你知道吗,每天沿路打听你的消息,仿佛你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每个人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

  每天都在幻想,也许我再坚持一次,你就会在一个我不知道的角落冒出来,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每个人都在欺骗我,久而久之,我已经不在乎背后的答案了,可能有点明白你的初衷,但现在明白也没有什么用,你可能早就想忘了我吧。

  没关系,子休,你我都深知,你我,也不一定是绝对无法取代的。也许我说这句话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但,三年来,只知道那一次次带给我痛苦的梦境是真的,在现实里找不到你,是我的错,可在梦里也找不到你,这种错,还要归咎于我吗。

  如果,你回来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我们去过的冰激凌店、拉面店、书店,那一条街都已经在纷纷翻新了,但我也只是偶尔听说那里的人群很拥挤,气氛很热闹而已,因为,在你之后,我就没有真正再去过了。

  周围的人,周围的事,在我眼里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我自己在荆棘里乱挣扎而已,戳到的是自己,荆棘可一点也不痛。

  而我,也仅仅是变得麻木了而已。

  如果你还是在国外的话,希望你过得好一点,饭也要好好吃,觉请不要睡太晚,如果我在你身边……

  倒也不是会在你身边这么简单,写了一封封单相思的信,也不期待有什么回应了,你可能也不希望我在你身边吧。

  没关系,足够了,子休。

  我还记得你陪我走过的一段回忆。

  也许三年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想念吧。

  还记得我们常去的那个古镇吗,最近总有灾难临到那里,但没有关系,记忆还在我这里。

  包括走访了古镇的每一座灯城,古镇的图书馆里,查阅了新约到旧约所有的典籍,灯盏与阴影,脚下的石头与青石板,飘荡的民谣和季节的落叶……如果你不记得也没有关系,这些早早地埋进我心里了。

  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偏偏是你,在无人的夜,深深地责问自己,为什么我只能抓住稀碎的你,却如玻璃的碎渣,越紧握越苦痛……-

  在依仗着微弱的灯光,颤抖地看完每一个字后,似是又下了一场大雨,像是如释重负般的喘气,倾盆大雨,只充斥在我的眸中。

  一滴一滴地,倾泻在牛皮纸上,我摩挲着他笔痕的纹路,感觉到比此刻更刻骨铭心的痛楚。

  手往下偏移,徒然发现那最后两行字。

  “我……非常想念你

  只是不知道你在哪里

                               

                                                             李白”

  哭成泪人。

  可悲的是,我连用纸巾拭泪的力气都消散了。

  八点二十五的闹铃响了。

  耳畔有人低声浅唱着 Sad Beautiful Tragic。

  我一直一直盯着远方。

  我呼吸的每一秒,都有着想你的字样。

   *Long hand written note*
 * 亲笔书就的千言万语 *
 
 * deep in your pocket*
  *深藏在你的衣兜里*

 * Words how little they mean*

  *文字,错过对的时间*
 
  *when they're a little too late*
  *便会显得苍白无力*

 * We had a beautiful magic love there*
  *我们曾拥有一场绮丽的爱情*

 * What a sad beautiful tragic love affair*
  *而现在,它是一出凄美的悲剧*

  9:00 p.m.  眠

  太晚了,对于什么来说,都一样。

  对你还不晚,你还有喜欢你的人呢,不对,应该还会有很多。

  她会很可爱的,可以更贴心,可以每天粘着你,在你读书的时候调整你的灯光,在你做饭的时候静悄悄地抱住你的腰,在你开始新旅程的时候,紧紧拉住你的手。

  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会比我说出,更好听,的情话。

 

  我这么想着。

  就已经很疲惫了。

  使出全身解数从床头柜里掏出一支笔,我已经感觉到我身上的肌肉渐渐的在退化。

  难以释怀的,不仅是这些。

  拿起笔,眼前模糊不清,在以为是空白的地方抖动着笔尖。

  3:05 a.m.  凌晨三点

  我醒了。

 三更凄凉,不话而钻进屋舍。

 我颤动的眼皮缓缓挤开,眼前像是模糊成一片金黄色,以为已经是清晨。

 其实看起来更像是月光的倾泻。

 很容易就感觉到特别累,可一想到有那么一天,你也一样醒在这一刻,不禁暗笑起来。

  那天晚上回家,走着昏暗的小巷。

  总有那么几天是你陪着我回家的,一路上不知道在扯着什么话题,总之很开心,看着你爽朗的样子,就像月光一样,也是金灿灿的。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贴我那么近。

  你说不好好抓住我,被坏人抓走怎么办。

  我调侃着说,明明在这方圆十里,最坏的人恐怕是你吧。

  话倒是没说错。

  你迟疑了一下,挠挠头。

  于是突然紧抓着我的手把我推向墙边,就开始乱挠我一通了。

  时间定格的时候。

  四目相对。

  你又吻了我。

  被这个吻的回忆触感所治愈了。

  我筋疲力尽地阖上双眼。

  

  第二天 5:25 a.m. 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准确的说,我可能还没有醒。

  一条细微的缝,从眼眸中捕捉到钟表上闪光的数字。

  和沈医生约定的时间……又早了。

  可能我以后,都不太能遵守了。

  我原本贪心地以为。

  一个人能拥有24小时去思念,是多么奢侈的事。

  我一天一天地想着,一天一天地念着。

  只盼望能有着一点点时间不是属于你的。

  而这一次。

  我可以挣开锁链,飘入云间。

  看那夏蝉与花落 拨动岁月的弦。

  或者我也可以去古镇走一走,去那条翻新的小街。

  我很好啊,最起码现在也是。

  剩下的一个小时。

  就让我在梦里与你团聚吧。

  你也不会再等着我了。

 

  *Words how little they mean*

 

  *When they're a little too late*

  

  *We had a beautiful magic love there*

 * What a sad beautiful tragic love affair*

  

  ——

  护士在那天早晨,发现庄周已经没了呼吸。

  阳光却很好,温暖而安宁。

  有几丝不小心掉到了他的脸颊上。

  照耀着他眉眼的光芒有着温良的笑容。

  很甜,很好看。

  护士颤颤巍巍地拿起床头那张泛着泪痕的纸张。

  在李白的名字下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几行字。

  护士也哭了,注视着他苍白的脸,无能为力。

  "李白,你永远可能不会知道,我喜欢了你一辈子。"

  —END—

  ps:科普子休生的病(摘自参考原文)

  渐冻症,又称葛雷克氏症。

  特征是脑和脊髓中的运动神经细胞(神经元)的进行性退化。由于运动神经控制着我们能够运动、说话、吞咽和呼吸的肌肉活动,如果没有神经刺激他们,肌肉将逐渐萎缩退化,表现为肌肉逐渐无力以及瘫痪,以及说话、吞咽和呼吸功能减退,直至呼吸衰竭而死亡。

  由于感觉神经并未受到侵犯,它并不影响患者的智力、记忆或感觉,病情的发展一般是迅速而无情的,从出现症状开始,平均寿命在2到5年之间。

  风靡一时的冰桶挑战就是为了这类患者的受益者募捐筹款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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